金起念

起念皆虚妄。

琴酒的日记与真实世界(赤琴向)

  xxxx年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也将是某个人的忌日。我很期待今晚的行动,也很好奇,明年这家伙的家人去参拜他时,会不会给他带圣诞礼物呢?

  

  xxxx年12月26日

  真是晦气,本来以为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臭杂鱼罢了,没想到竟是鱼饵。不过还好,那家伙是再也不能翻身了,除非诈尸。

  

  xxxx年1月1日

  我一定会再找出那家伙的尸体,把他挫骨扬灰。再撒到海里喂鱼。他身后的竟是那个组织,跟他一样藏头露尾,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今晚的行动,我就要抓住一窝这样的老鼠来喂养我们实验室里的“猫”。

  

  xxxx年1月4日

  我竟然昏迷了两天,真是不可思议。医生说我的伤势太重,只能做开颅手术。他还很小心的,没有擅自处理我患处之外的头发,我真是谢谢他。

  

  xxxx年1月5日

  也许我应该再申请一笔经费用于提高组织成员的审美。伏特加买的假发……让人想用它勒死他。

  

  xxxx年1月6日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感觉伤口处很疼,但医生说完全没有问题,恢复的很好。我用镜子看了看,除了那里没有头发,确实很好。

  

  xxxx年1月7日

  我好久没有做梦了。我昨晚竟然梦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直坐在我的病床前,看着我的脸。但我很确定,这家医院里没有如此长相的医生,而外面有我们的人守着,根本就没有别人进来过。

  我问主治医生,开颅手术后可能产生幻觉吗?他回答的模棱两可。

  

  xxxx年1月12日

  这几天,我还是会偶尔出现幻觉。我似乎能够看到另一重真实存在的世界。真是不科学。

  

  xxxx年1月13日

  今天是13号,黑色星期五。我的各项指标检查正常,所以今天……我出院了。感觉有一点微妙。

  不过那些奇怪的感觉却并没有褪去。

  医生嘱咐我要静养,真是无趣。

  

  xxxx年1月28日

  我似乎是被困在那位先生的世界里了。

  

  xxxx年2月2日

  那位终于同意了我的申请,不过他并没有同我见面,只是视频通话而已。他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看起来身体朽败,眼神却锐利。

  我忽然想起,自从当年加入组织时见过他一面,我就再也没有真的见过他了。

  

  xxxx年2月4日

  今天我去了一趟实验室,那药还是没有进展。

  但很奇怪,那位似乎并不着急。即使每年投在实验室上的钱多得就连我也颇为咋舌。

  

  xxxx年2月5日

  我昨晚又做梦了,梦见的是实验室。却又有些不一样。在我梦里的实验室中出现过的人,我一个都没见过,我似乎还听见他们在轻声的谈论一个我很熟悉的名字,但我怎么也听不清。

  这种感觉坏透了。

  

  xxxx年2月18日

  今天下了雨,我们的行动很顺利,唯一让人不省心的就是又遇上了那个蹩脚侦探。还好做了两手准备。

  

  xxxx年2月19日

  昨晚的梦境很奇怪,似乎有谁一直在哭。而我走在雨里,脚下的道路弯弯绕绕,我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我只能看到远处,有极其绚烂的极光在挤压我所处的这个世界。

  

  xxxx年2月25日

  我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推翻了之前的计划而改用现在这个漏洞百出的行动方案?果然又遇到了那个小胡子侦探。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xxxx年2月28日

  我又做梦了。自从手术过后,我经常做梦。

  这次我在梦里听见咕嘟咕嘟的水声,我还看见一些医疗设备和一台显示屏,那屏幕上总会出现一些文字,可我一个都看不清。我只能看见连接着显示屏的数据线,像海底电缆般粗长,而那数据线通向的地方,似乎正是水声发出的地方。

  见鬼,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势力能在海底建造实验室?

  

  xxxx年3月5日

  今天久违的参加了一个聚会,我似乎喝的有点多。在车上闭目养神时,我好像又看见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难不成我对白袍有些特殊的情结?不能吧。

  

  xxxx年3月10日

  今天,终于要出发去俄罗斯了。

  但愿我能拿到有效的药。听说他们已经做完人体实验了,不像我们投资的这个实验室,除了烧钱之外,什么都做不成。

  

  xxxx年3月11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拿回去化验一下好了,毕竟是作用于精神的药物。

  

  xxxx年3月15日

  真是见鬼,我因为这鬼东西陷入的状态居然比平时的幻觉还要离谱。不过它也总算是有点用处。

  我得筹谋一番,彻底除掉那个该死的FBI探员。

  

  xxxx年3月18日

  难不成我真的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我为什么会制定这样全是破绽的计划?

  虽然组织里有过其他势力混进来的杂鱼,我也仍然还有一两个怀疑目标,但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就上赶着给警方送人头?总不能……我才是最大的那个卧底吧?

  

  xxxx年3月19日

  真是细思极恐。我整理了一下过往的组织卷宗,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奇怪的地方失败,而更奇怪的是,没有人发现过这一点。

  

  xxxx年3月20日

  我梦见我死在海上。苍白的尸体随水漂流,有眼睛发光的海蛇缠在我的身上,直到我因为浮力浮出水面,被困在一个被凿成方形的冰层中,我似乎被很温暖的极光包裹着。

  好像有人和我说过,我的眼睛看起来就和极光一样美。

  但……我为什么会死呢?是谁杀死了我?是他吗?那个该死的FBI探员!

  

  xxxx年3月25日

  我又做梦了,我梦见了年少时的自己。满身脏污,伤痕累累,手里却捧着一大袋的绿宝石。但很不巧,有一群乌鸦发现了我,他们把我啄得遍体鳞伤,抢走了我所有的宝石。

  我似乎哭了。真丢脸。

  

  xxxx年3月28日

  最新敲定的计划推进得很不顺利,贝尔摩德那女人似乎也有些怪,但以她和那位先生的关系,她没有理由背叛……

  

  xxxx年3月29日

  我又梦到30年前的自己了,我变成了一条鱼,在碧绿色的海水里游来游去。还有美人鱼,她有着海藻般的长发。她拥抱了我。

  

  xxxx年4月1日

  我们支持的议员真的都是猪脑子吗?希望他们下辈子做好自己的本分,肉能好吃一点,至少这样才算是值得上他们的价钱。

  

  xxxx年4月8日

  真没想到,这次要处理的人是他啊……我曾经的养父。我还以为他早在我离开的那年就死掉了呢。

  

  xxxx年4月9日

  我昨晚似乎梦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头疼得难受。

  我只能隐约记起冰棒,蝉鸣,很亮的光,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昆虫叫声,它似乎从夏天叫到了冬天。很有规律,但没有丝毫生气。

  真的有那种虫子吗?

  

  xxxx年4月10日

  现在的冰棒竟然这么好吃了。

  

  xxxx年4月12日

  真让人怀念啊,如果不动刀动枪的就更好了,我这几天吃到了一个很适合他的冰棒。

  算了,他没口福。该死的FBI探员。

  

  xxxx年4月13日

  这个13号,并不坏。

  

  xxxx年4月18日

  这几天忙到头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漏洞?当初通过时高层是被集体降智了吗?

  

  xxxx年4月20日

  算了,那位说他来填窟窿,真是……人傻钱多。

  

  xxxx年4月25日

  实验室竟然有了点进展,真是不可思议。

  

  xxxx年5月1日

  我能怎么办,我是劳模。

  

  xxxx年5月5日

  那位真是脑洞大开,那些举国之力研究的都还没搞出名堂,他竟然要去极地寻找长生密码。

  

  xxxx年5月13日

  时间定下来了,我的感觉很不好。

  

  xxxx年5月14日

  今天下雨了,我整个人都很倦怠。果然是发烧了。

  我上次生病时,就已经计划提他做我的副手了。时间过得真快。

  不过……那时候,我是怎么又忽然打消了这个计划呢?头好疼,想不起来了。

  真是怪,那是我会做的事吗?

  不过,我似乎能感觉到一些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能准确的用言语来表达。虽然我也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xxxx年5月16日

  终于放晴了,伏特加买来的一箱棒冰还剩下三分之一。真甜啊。

  果然人生病了就会格外脆弱。

  

  xxxx年5月25日

  今天还是下雨,但因为有任务,所以我格外兴奋。

  不过还好是伏特加开车,对面的车灯打过来时我竟精神恍惚了一下,如果是我开车的话,任务就得延后了。

  还好,今晚的任务很顺利,目标也很安静。

  我喜欢安静的目标。所以给他留了全尸。

  

  xxxx年5月30日

  要开始准备了啊,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xxxx年6月1日

  孩子们真开心啊,我却心情沉重,还要去往严寒之地。真不公平。

  

  xxxx年6月5日

  可真冷啊,伏特加说这几天他至少燃烧了五公斤脂肪抵御严寒。

  

  xxxx年6月6日

  真见鬼!这种鬼地方竟然会有沉船。还是至少两个世纪前的三桅帆船,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有幽灵海盗吧?(笑)

  

  xxxx年6月7日

  感谢这条幽灵船,让我们的探寻有了点新乐子。

  今天看过了甲板和部分船舱,明天继续。

  不过……为什么没有尸骨呢?

  

  xxxx年6月7日

  这条船快被探查完了,还是没有尸骨,见鬼。

  

  xxxx年6月8日

  这不会是个什么邪教团伙的船吧?密密麻麻的尸骨下面竟然还有个一看就让人觉得恶心的图腾。

  我的眼睛要贬值了。

  

  xxxx年6月9日

  我又梦见美人鱼了,她……或者他?竟然长着那个该死的FBI探员的脸,还又抱了我。

  我的脑子也要贬值了。

  

  xxxx年6月10日

  我昨晚梦见的美人鱼长着那位先生的脸,他称呼我为“我的孩子”。

  壁炉的火越烧越旺,我却越来越冷。

  又出现极光了。极光与海水相接的地方是无比浓稠的液体,像胶水一样,我不知怎么被困在了那里,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xxxx年6月15日

  今天倒是采到几个有价值的标本。

  

  xxxx年6月18日

  修整完毕,继续向北。

  

  xxxx年6月24日

  我怀疑向导迷路了,我已经看到过两次我悄悄留下的标记了。如果再看到一次,我就用枪去提醒他好了。

  

  xxxx年6月28日

  向导终于承认他迷路了。但误打误撞之下,我们在向某个冰架靠近,希望能有意外发现吧。

  

  xxxx年7月1日

  已经一个月了,我决定回去后也戒一个月的水生食材。

  

  xxxx年7月2日

  我们已经距离冰架很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能看见冰层后有点隐隐透出的光,那颜色就和我梦里的极光一样。

  

  xxxx年7月5日

  冰架开始坍塌了,那声音把我吵醒了,打断了我恐怖的梦境。

  我梦见我被封在一个盒子里,被镶嵌在冰架深处。

  

  xxxx年7月6日

  这是怎么回事?我前几天感觉发光的地方,今天随着坍塌竟然出现了一块头骨。

  无人机把那块头骨取回来后也报废得差不多了,而我不小心与那头骨对视了一眼,没错,就是对视。

  我似乎能看到那两个空洞的眼眶里燃着幽幽的绿色荧光。

  

  xxxx年7月7日

  我又做梦了。

  我梦见头骨上长出了那位先生的脸。他用一种古怪的语调问我:“你看见了吗?我的孩子。”

  我想醒来,我知道我在做梦,可梦里那个年少的我却全然不知,甚至温驯地跪在他的面前。

  他抚着我的头,告诫我:“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的。阵。”

  梦里的我抬起头看他,说:“我不怕,只要我能知道那就是值得的。您知道的,我早就该死了。”

  他沉默了很久,又问我:“在那之前,你还想见他一面吗?”

  “谁?”与他对话的那个我不明所以。但我知道,他说的是赤井秀一。我的宿敌。与我隔岸而开的双生花。

  “呵……呵呵……”他的笑声低沉嘶哑,像是那具头骨本身发出的声音,“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会让你看到的。至少……”

  忽然之间,一枚银色子弹射来,透过我的意识,击碎了我的这片梦境,声音和画面同时消失了。

  我似乎是沉进了海里,温暖的海水轻柔的怀抱着我,使我因为未知恐惧而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真正陷入黑沉的睡眠。

  今天早上,我接到通知,带上所有标本,返程。

  

  xxxx年7月8日

  我又发烧了,情况很不好,没法赶路,只能坐在被收拾出一个角落的运货雪橇里,整日昏昏沉沉的,每次睁开眼时看到的都是漫天银芒。

  

  xxxx年7月10日

  伏特加坚持要带的酒很不错。

  

  xxxx年7月12日

  今天,有个xx分部的成员死了。真可惜,我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xxxx年7月13日

  终于看到来接应的船了。我们燃放了信号弹,原地休整,等他们过来接应。

  可我还是在持续发着低烧,每晚都能梦见极光和来来回回穿着白大褂的人,或许不是人也说不定。

  

  xxxx年7月14日

  新鲜的陆地食物真好吃啊。

  

  xxxx年7月15日

  随船医生说我是被感染了,但具体是被什么感染的需要回去检查化验才能确定。我不会是拿到什么丧尸片的剧本了吧?

  我被隔离了,把伏特加急坏了。他说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所以要和我一起隔离,但医生也给他检查过,很健康。

  我似乎……该给他安排点别的事做了。

  

  xxxx年7月17日

  已经快能回去了,但我今天咳血了。

  头也很沉,倒不是很痛。

  如果明天还是咳血,我再告诉医生吧。

  

  xxxx年7月18

  今天果然又咳血了。

  医生给我安排了医院,我一下船就又上了救护车,真是……就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让我好好看看陆地的风景吗?

  

  xxxx年7月20日

  不知道医院给我用了什么药,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似乎是快要沉进梦中的那个世界了。

  

  xxxx年7月28日

  今天也记录一下吧。

  我只是觉得倦怠,睡眠质量差而已,最多再有点咳血,可医生们不但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出来,还不让我出院。

  好久没出任务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了。

  

  xxxx年8月5日

  住院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聊。

  但实验室那边传来消息,在头骨标本上分离出了一种活性极强的新型孢子。

  他们都说那药的研究要有新进展了,我却觉得不安。

  

  xxxx年8月8日

  我瘦了。

  我现在……还能和他打成平手吗?

  

  xxxx年8月15日

  今天和那位视频通话了。

  他看起来依旧很好,并让我保重身体。

  我提出想见他一面,果然又被拒绝了。不过他说,总能再见面的。

  我倒觉得那像是句恶魔的预言。

  

  xxxx年8月28日

  医院束手无策,只确定我的血液中被感染了不明物质,却并不具备传染性。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院方已经同意了我的出院请求。

  不过,开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药。真讨厌,不过我是不会吃的。

  

  xxxx年9月3日

  自由让人心情愉悦,心情愉悦身体也会变好。

  我现在除了晚上还是经常低烧和偶尔咳血外。已经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xxxx年9月6日

  晒太阳真舒服啊。

  

  xxxx年9月14日

  又下雨了。

  果然,只要下雨就又烧起来了。我今晚又会梦见什么呢?

  

  xxxx年9月15日

  我梦见美人鱼抱着我,我也看见他抱着我的手上拿着闪着寒光的三叉戟。

  这个美人鱼有点怪,留着长发还戴着帽子。

  美人鱼戴帽子……我果然是病糊涂了。

  

  xxxx年9月22日

  最近的事务都是由贝尔摩德主持的,这女人的野心很大,不过还好,她的实力配得上她的野心。

  我要是一直好不了,大概是早晚得淡出权利中心的,希望到时候伏特加不要和她反目。

  

  xxxx年9月27日

  就算不是亲上一线,可只是参与行动就能抚平我内心的焦躁。

  这次的爆炸可真壮观啊。

  

  xxxx年10月2日

  警犬是很可爱,但用来追查我们的案子就不可爱了。

  ……说起来,那家伙也是长着个狗鼻子。和警犬一样讨厌。

  

  xxxx年10月8日

  今天贝尔摩德去见了那位先生,回来时脸色很不好。

  我倒是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用那种很讨人厌的充满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个女人真是……

  

  xxxx年10月15日

  今天忽然降温了,我烧到不省人事,把伏特加吓坏了。

  医生已经知道我没吃药的事了,念念叨叨的真烦人,为什么医生的执业条件之一不能添上必须是聋哑人这条呢?

  

  xxxx年10月19日

  一直发烧,咳血量也增多了,我又开始重复梦见极光与冰原中的水域。

  我想梦见美人鱼,可这几天一次都没出现过。

  

  xxxx年10月24日

  我血液里的不明物质似乎是变异了,它们……在试图融入我的骨血,与我共生。

  只不过我的身体本能地排斥它们,排异反应明显,所以才会一直低烧咳血。

  至于梦境,院方的解释是压力过大。

  真是可笑,我以前压力大到根本不会做梦,现在这是物极必反了?

  

  xxxx年10月31日

  我要是今晚死了,会不会变成真的妖魔鬼怪呢?那时候,银色子弹还能杀死我吗?

  

  xxxx年11月1日

  研究又有了一点进展,那东西的活性极强,在极端环境下会自动休眠,直到环境适宜时再苏醒。这让我想起在实验室被分离出来的头骨中的孢子。

  我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

  

  xxxx年11月5日

  结果很奇怪,我感染的似乎是初代孢子的某种变体,我的肺部已经出现空洞了,每次呼吸都很疼,它们真的只是想共生吗?我看它们只是想要个行尸走肉的宿主罢了。

  

  xxxx年11月22日

  我的视力忽然下降了,我开始看不清东西,看东西稍久一点就会头疼。

  果然,它们也在我的大脑中生根发芽了,视力下降与头疼也是因为它们的扩张压迫到了视神经与部分脑部神经。

  

  xxxx年11月29日

  我被它们绑架了,五感都在消退。就连写字都很吃力。

  我不能让自己变成怪物。

  

  xxxx年12月2日

  今天看新闻时,竟然有关于FBI的报道,真晦气。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更晦气了。

  

  xxxx年12月3日

  我久违地梦见美人鱼了,这是我诡异梦境里唯一的光。

  他很美。

  

  xxxx年12月4日

  我的情况忽然恶化,虽然本来就没什么痊愈的希望,但总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竟然又随着降温再度恶化了。

  医生说,我身体里的孢子就像是面临困境拼死一搏的野兽一样,疯狂地吞噬着我的身体组织。

  我最多只有这一个月了。

  

  xxxx年12月9日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阳光应该很温暖,可我几乎感觉不到,我只觉得冷。

  那位又和我视频通话了,他要求我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还要求我尽力配合实验,无论生前死后。我只是略略迟疑了一点,他就变了脸色,警告我:“琴酒,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好好看清你自己是谁?”

  

  xxxx年12月15日

  按理说,我一个在黑色地带游走的人,不应该考虑这些问题,可我确实在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认真思考。

  我是否应该在死后“捐献”我的遗体?

  往好处说,我的遗体将是有关长生的最好研究资料,这有关人类种族的进步。我倒也不很在意能不能留全尸什么的,毕竟我的皮肤下面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可往坏处说,就我做过的,以此类推,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成为死不瞑目的实验白鼠?而最终的研究结果,则一定会被束于权贵之密阁。

  我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权贵的鹰犬,可我也不愿自己这样被拆吃的彻底。

  伏特加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如果我拜托他处理我的尸体,他一定会照办,但常规的处理方式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仍需慎重考虑。

  

  xxxx年12月22日

  冰葬说不定可以。

  伏特加已经去联系设备了。

  之后只要再冰封储存或者……投入外太空,应该就不会成为感染源了。

  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xxxx年12月25日

  又到了圣诞节啊。

  不过,距离明天已经只剩下两个多小时了。

  我感觉我的大限大概就在今天了。

  在最近昏沉诡异的梦境里,我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东西。我也切切实实地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得记录下来,免得这些疑似事实被我带入棺材。

  ……我大概率是没有棺材的。

  算了。

  先是我想明白的:为什么在组织里我明明被赋予了极高的自由,可我却常常感觉自己是被束缚,被安排,被操纵着的。

  这让我感觉很不适,也使我的耐性消退,我因此错失了几个目标。这让我很懊恼,却更加剧了我的不适与焦躁。答案就在于我见到的一切。

  而最近,我终于看到了,在禁箍着我的是什么:是一颗大脑。

  我透过那颗大脑,透过流动的绿色营养液,透过强化玻璃,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那是一间实验室,时不时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安放大脑的玻璃器皿侧面放了一面镜子,能够让我清楚地看到它的全部模样,我还听到工作人员的轻声交谈:“这段时间乌丸先生的大脑可真活跃啊!”

  我又想起了前几天他对我说过的话,他说:“琴酒,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好好看清你自己是谁?”

  现在,我看清了。我的世界,崩塌了。

  

  在我走向死亡之前,再让我梦见一次美人鱼吧。

  还有今年的圣诞愿望:我希望美人鱼来参拜我时,给我带圣诞礼物。

  【完】

  (23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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